夜访封锁144小时的理大 | 上观直击香港

昨夜9时，记者经香港警方允许，进入被封锁中的理大校园。距离警方第一次在理工大学一带设立警戒线已经整整6天。

封锁线

11月17日晚9时，警方疏散校园内所有示威者，并在理大校园周边所有路段设立了严密的警戒线。“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，那就是投降。”警方向暴力示威者发出了最后通牒。从19日开始，理大的冲突已停止，警方承诺不踏入校园，让学生自行走出校门自首。校园外是重重包围，而校园内不足百人仍在负隅顽抗。

对于最后留守理大的示威者，22日警务处处长邓炳强会见传媒时表示，警方没有设定“死线”，承诺不会攻入校园，会以和平、灵活、弹性原则处理理大事件，确保留守人士获得公平公正对待。

“目前估计学校里还有50人在‘死守’。”进入理大前，香港警方联络员告诉记者，“进去以后，不要与示威者接触。谨防不明液体，因为化学实验室的药品遭洗劫。不要喝水。留心空气中的有毒气体……”

香港理工大学的教学楼是一簇具有标志性的砖红色建筑，弧形的墙面上，竖写的“香港理工大学”校名被熏得发黑。从警察封锁线往前步行不远便是畅运道，它位于理大南侧，是连接红磡与油尖旺地区的交通要道。11月17日、18日，最激烈的冲突就发生在这条路上，目前这里已清理干净。

沿着畅运道往东走就是理大的正校门。写着“POLYU”标志的红色校徽被熏得一片漆黑，校门口几乎无从分辨。道路也是深黑色的，砖块被撬起来，泥土裸露，上面散落着被烧焦的雨伞、铁枝、手套、头盔、汽油罐和碎玻璃。

教学楼大门两侧的墙上，用黑色油漆喷上巨幅标语，事实上校园内所有的地面、墙面和立柱都被喷上了激进的标语。教学楼里的桌椅被搬出来堆放在广场上，经大火焚烧后，桌椅上的铁枝扭曲变形，熔成一片，如同一尊黑森森的雕塑。燃烧殆尽的渣滓被风一吹便四处飘散，让满目疮痍的校园更添悲凉。

拾级而上，抬头可见“香港理工大学第二十五届毕业典礼”的横幅，而横幅下却已一片狼藉。台阶顶上，示威者用课桌椅等杂物垒成一道墙，挡住进入校园的通道。越过那道墙，便走进他们的“核心地带”。

“军火库”

宽阔的广场上散落着课桌，成箱成箱的汽油瓶、电油罐随意堆放着，粗略估算有数百瓶之多，黑色的化学剂玻璃瓶、桶装原料、手套、防毒面具散落在地上，俨然一个杂乱无章的“汽油弹加工厂”。

自14日示威者“占领”理大校园以来，激进的勇武派内部就一直扬言要把警察引进校园实行“困兽斗”。理大或许是他们理想中的“堡垒”，此处扼守着城市交通动脉，内部结构复杂犹如一座迷宫，而眼前这些数量多得让人触目惊心的汽油弹就是他们的火力武器。

18日凌晨，当暴力示威者在畅运道上的防线被警方击溃而仓惶退入理大校内时，据守在校内的示威者从高处往正校门口投掷了大量汽油弹，筑成一道火墙。如今，那被熏得黢黑的台阶，被烧得扭曲变形的金属桌椅，似乎在重现着当日发生的一幕幕。

一股烧焦和腐烂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。生活垃圾无处不在，校内的超市遭到洗劫，餐厅门口写着“任拿任吃”，里面的食物残渣散落一地，其中最多的是方便面和吃剩下的盒饭。许多店铺被打砸或焚烧，李嘉诚楼、星巴克咖啡等一些大楼底层的落地玻璃被完全敲碎，道路上布满碎砖……

“最后的狂欢”

夜更深了，校园里几乎空无一人，偶尔能见到戴着口罩的黑衣人在教学楼里穿行，随之又消失。路上偶遇三个女孩结伴走着，跟随她们来到地下一层的餐厅，发现有不少“留守”的示威者仍逗留此处。餐厅内开着电视机，电视里播放着新闻，间或也会提到理大的消息。几个学生用软垫子打着地铺，他们若无其事地说说笑笑，似乎在享受着“最后的狂欢”。

逃是逃不掉了。19日晚上，有十余人趁着急救队员离开警方封锁区时逃走，被全部抓获。20日上午，有4人试图经下水道逃走，但也被挡获。20日晚，警方透露此前被视频拍到经溜索逃走的一批人，连同接应他们的摩托车司机，总共37人被警方截获。而在九龙各地叫嚣“声援理大”的行动也被警方各个击破，数百人被捕……每一个消息对死守理大的人来说都是一次打击。

144小时，没有人知道这些年轻人还能坚持多久。留守的示威者知道自己在理大校园内暂时是安全和自由的，因为警方承诺暂时不会攻入理大，希望和平解决事件。但自由从来不是诉诸暴力换来的，做违法的事最后一定会承担代价。

“吃饭啦！出来吃饭啦！”这时，一阵喊声和敲击声从远处传来。那是一个戴着口罩、厨师模样的男人，他独自一人在教学楼间穿行，手里挥舞着一把铁饭勺，嘴里念念有词：“出来吃饭！我带你们回家！”他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，也知道这呼唤从来没有人回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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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小池、老林

微信编辑：胡雨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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